王芒果er_evanstan

#盾冬不逆不拆#

【盾冬盾无差】花店(一发完)

*普通人老年盾x内战时期冬

*无虐是h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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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讲述一个两年前的故事。

我叫狄娜,混血儿。那年16岁。

我一直在温哥华上学,那年春天移居至美国,假期时间我就帮妈妈打理花店。

花店是爷爷的,坐落在布鲁克林一个不偏僻的角落,还经营着咖啡、茶水一类的小生意。战火并没有摧毁它,小店得以保存至今。

我刚搬来这里,就从人们口中得知了一位罗杰斯爷爷。他那年98岁,是参加过二战的英雄。听说他为了营救队友被炸成重伤失去了记忆,至于后来他是怎么痊愈的,就没什么人知道了。因为他没有娶妻生子,和罗杰斯爷爷同龄的老人也大多已是一抔黄土。他却精神极佳,身体也算康健。

我搬去的第二天大约是在三月初。那天阳光很好,柔柔的很暖,却不晒人。我只远远见过一面的罗杰斯爷爷柱着拐杖缓缓走向花店,要了一杯花茶。我很少见将近百岁的老人自己行走,说话也很清楚。他的脸比实际年龄稍显年轻,可能是不常笑的缘故。

奶奶非常崇拜罗杰斯爷爷,她和罗杰斯爷爷是邻居,比他小了大约十岁。奶奶建议我和罗杰斯爷爷聊聊,我便为他端了花茶,主动和他攀谈起来。他和蔼的请我坐下,问我:“你才来这里吧——是安娜的孙女——叫狄娜吧?”

安娜是我奶奶的名字。我点点头,他双手撑在拐杖上,小幅度的前后摇晃身子。

这是一个老年人常有的姿势,代表他们十分放松。我想。

“经常听她提起过你,是个可爱的姑娘。我每天都来这,看着你们几代人长大啦。”

“谢谢。您说您每天都来这,是很喜欢花吗?”

纵然我性格大大咧咧,面对老人还是不免拘谨了许多。

他摇摇头,露出回忆过去的神色。

“也不是。就是执念。”他摇晃着脑袋,很像在唱戏:“老了,很多事记不得,但我知道我要来这里等人。”

我以为他在开什么浪漫的玩笑,这让我想起我和男友之间的小约定。于是我随口打趣道:“也许您是忘了和哪位美女的约会。”

他叹了口气:“下战场后倒是有姑娘来找我,可惜现在也嫁做人妇啦——离着不远有条大峡谷,你知道吗?我早些年经常独自下去看星星,躺在那,看满天的星星……我就是想下去,我知道我该下去。现在身子不行啦,只能去边缘转转。”

我没去过那地方,不过听起来像极了情侣约会的场所。

“您真浪漫。”我感叹。“那您等到她了吗?”

奶奶看到我们在谈话,也挪了把椅子坐在旁边。

“哦,这个——或许是没有,我不知道。我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……”罗杰斯爷爷淡淡笑着,丝毫没有焦虑痛苦的神色。也许等待早已磨圆了他的棱角,也许岁月早已带走了他的感情。

“我等了七十多年啦……中间发生那么多事,谁知道呢?我只想让生活有个盼头,你看的现在的身体,哪是我小时候料想的到的呀——我不记得童年,这只是个比方。等他已经成为我的本能,无法剔除了。”

他的神情是那么的怡然自得,只有荡漾着的微笑反应这也许会是一段甜蜜的回忆。

我琢磨了几遍突然发现不对劲:“他?”

他笑眯眯的说:“嗯。有时走着走着会突然想起来一些,是我的战友。”

我有些怔愣,是爱情?不太可能。有些传统的思维让我想不到那方面,可友情就更……

我局促的扣着手指不知道如何接下去,幸而奶奶出面替我化解僵局:“史蒂夫,上次我让你找的找的照片你找了吗?”

罗杰斯爷爷拿出他背的小皮包晃了晃,带着点骄傲的神色,似乎在说“我找到了,快夸我”。

奶奶笑了笑,和他一起打开皮包。里面是厚厚一摞素描纸,都黄的不成样子,不少还破了角或是被烧糊了一块。

“这是我在家里的杂物间翻背包翻到的……脏污就没有办法了,战争……资料是我很久前查过的,大部分都只有编号和名字。”

“哦,”他突然说:“不过资料里有一个人的死亡信息是假的。”

奶奶疑惑的问道:“死亡信息怎么作假?谁?”

他拿起资料页最上面的一张纸。很大一张A4纸,却只稀稀拉拉印了三行字。

我垂头咬了口曲奇,心情有些压抑。只有真正知道一个活人被二维化——变成几个干脆利落的“确认死亡”,直至堙没在所有人的记忆里,连个回忆也不曾留下,才能体会到战争的残酷。

罗杰斯爷爷难为情的挠了挠头,像个情窦初开却不敢表白的年轻小伙子。

“叫詹姆斯·布坎南·巴恩斯……但他确实是死了的,报告里也有说是逃回的队友亲眼所见。安娜你就当我一时记忆错乱了吧……”

奶奶震惊的瞪大双眼,不断重复着:

“巴恩斯……巴基……巴基……你……”

她闭上眼摆摆手示意我先进屋,我顺从的放好椅子离开。进入花店深处的拐角前我回头看了一眼,透过很大的落地窗,奶奶在抹眼泪。

罗杰斯爷爷被花架挡住,看不清神色。我压下偷听的念头,帮妈妈整理店铺。

不知过了多久——大约有一个小时,奶奶的声音大了些,我隐约听到了什么。

“巴基……巴基……”

然后声音静下来了。奶奶拉长声音喊我:“狄娜——”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我一路小跑过去,罗杰斯爷爷许是回家了,桌上有只有一个空杯子。

“收拾一下吧。”奶奶起身对我说道。

她明显哭过,皱纹中卡着些水珠,灰白的头发在微风中闪烁。

我欲言又止,最终“嗯”了一声,取出手帕给她,什么也没问。

 

罗杰斯爷爷真的每天都来,会不重样的要花茶,会给我讲其中的养生知识。我每天都会和他谈很久,大都是关于几十年前我所不知道的事。每次临走前他都会感谢我听他啰嗦。

哪里会呢,他年轻时该是干练有为的士兵,年老了仍逻辑清晰,字字落地铿锵有力。

从那以后我会刻意留意过路的老年人,青春期的女孩总爱为他人的经历感伤不已。半个月后气温渐渐回暖,奶奶慢悠悠的打理一株蝴蝶兰,店里来了个陌生男人。很壮,穿的比周围人都厚,还带着手套和帽子,长着一张极讨女孩喜欢的脸。

他仿佛是个木乃伊,接触到空气和阳光就会迅速风化,消失殆尽。

他要了一枝花——可能是郁金香?我记不清了,只记得声音很好听——并向我打听附近有没有一条峡谷。

奶奶停下手迅速摸出老花镜,带好,死死盯住那个男人。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,随口说道:“峡谷呀,顺着那条路一直走就能看到。罗杰斯爷爷也常去呢。”

男人愣了愣:“什么罗杰斯?”

“你是来旅游的吧?罗杰斯爷爷是这里最年长的老人了呢,他爱去峡谷等人。”

面前的男人震了一下后整个僵住,指甲狠狠扎进花茎里,看的我万分心痛。

“……等谁?”

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,可我感觉他要哭了。我有些不知所措的回答:“啊,他说不知道,他失忆了……怎么了吗?”

他很勉强的笑着说谢谢,我觉得他还是面无表情好看些。

奶奶紧紧攥着手里的眼睛布,弄得我有点紧张。

恰好男人转身,向她的位置抬了下头。

她的神色一下子变了,说不清是惊恐还是狂喜。男人没有理会他,照着我指的方向快步离去。

“狄娜——”奶奶颤抖着说,:“你去统治罗杰斯爷爷,你就说,说巴基来了!”

我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,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。罗杰斯爷爷家离花店很近,我站在窗外大喊了几声,他便握着枝玫瑰,被保姆搀着出了门。

他看起来很焦急,我还没见他这么失态过。奶奶喊来妈妈一起跟罗杰斯爷爷朝男人离去的方向追赶,两个老年人快跑起来都一瘸一拐的,走的不快,然而看起来是尽了全力。我则被留下来照看店铺。

还好现在是工作日,大街上也只有稀稀拉拉的人在走动。我叹口气,边想心事边灌满手中的喷壶。

 

奶奶回来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。她双眼红肿,妈妈的脸色也不太好看。我关切的问发生了什么,妈妈和奶奶对视一眼,扶着她坐下后起身做饭。奶奶就把我招呼到床边。

“二战开始时我还小,和史蒂夫还有巴基是邻居。他们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,非常好。”她喝了几口水,开始叙述。

“史蒂夫的身体弱的很,不知道为什么参了军。后来巴基被捕,史蒂夫硬要参与救援,不但人没救成,还把自己搞成了重伤,记忆也没了……听说他似乎是杀了一个敌军高等军官,政府一直给钱养着,战后不久他之前的病也好了七七八八,长得也帅!那可真是……多少女孩愿意嫁他呀,但他不,他说他要等人。”她指指地板,:“就这里。”

“真痴情。”我感叹。

安娜奶奶笑着说:“你都会说这个了?我问他等谁,他说:‘不知道!’又问他那人什么时候来,他说:‘不知道!’再问等谁,他就低叹一句:‘我很想他。’这一等就是七十年。”

我搅了搅手里的咖啡:“等到了吗?”

她神神秘秘的压低了些声音,说道:“他都不记得那人是谁……也不知道是死是活,只是每天来这里和峡谷转悠。前段时间我让他找找他的速写——我也是老啦……才想起来史蒂夫喜欢画画,这不,找着了。他又说巴基没死……我的泪一下就下来啦,什么没死,那是史蒂夫不想让巴基死呀!我哭着对他说他和巴基的曾经,又去翻他的画,果然找到不少关于巴基的。我就指着画告诉他:‘这是巴基!……这是你最好的朋友……’他就哭,我也哭。我不知道让他想起巴基是好事还是坏事——他没想起来什么童年,但他回忆起了几个和巴基相处的片段。你说说……你说说是好还是坏?巴基都死啦……人都没啦……这辈子都……”

她垂下眼,没等我开口就继续说道:“那天来店里的那个人,他一开口,一抬头,我就看出来了!那就是巴基!不是他的孙子或者是什么儿子……我和他做了十年邻居,我认得的!我们就一起去找巴基,我们去峡谷……我身体不好,没上前,史蒂夫倒喊:‘巴基!巴基!’当时——巴基正打算下峡谷呢,听到史蒂夫喊他,吓得直往后躲……最后还是上来了,问我是不是史蒂夫的妻子。

我摇头说史蒂夫为了一个男人七十多年未婚——巴基整个人都在抖——看的我哟……史蒂夫说:‘我没有食言,我给你带了玫瑰。’然后把手里一直握着的玫瑰给他,刺都提前清理干净了。巴基就弯腰抱他,腰弯的好深好深,道歉说他没有保护好史蒂夫……他说他被带去做了什么实验,青春常驻了——史蒂夫就问他疼不疼,巴基说:‘不疼,就跟做梦一样,一下就过去了……’

哎——这些我也不太懂,但这个七十年的约定算是圆满啦…….最多就是爱来的晚了些,不要紧,还可以重新爱一次。”

“啊?”我完全没反应过来,“他等的是巴基?他爱他?”

奶奶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看着我,似乎在嘲笑我的不懂风情。我只好委屈的缩缩脖子跑去准备帮妈妈做饭。天还没有完全黑透,我们便将菜放在了外面的小圆桌上。

我戳着玉米嘟囔着想吃中餐,奶奶突然说了一句:“哎呀,我又给忘了,明天我要去一趟墓园。史蒂夫和巴基要去那里看看。”

妈妈认真的回应“好的”,我下意识的望向史蒂夫爷爷的小别墅。窗帘没有拉,一个黑黑的人影在暖黄的灯下起伏。大概是巴基在给史蒂夫爷爷做饭——分别已久的人总要来一顿盛宴,他们或许还会贴贴面颊,给对方一个吻,像所有情侣该做的一样。

我的思绪愈游愈远。

我一直盯着的人影停了下来。

身边有昆虫长长短短的叫声,正前方是被灯光吸引来的蚊蛾。

我越过他们望向夜空,星河漫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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